帝疆猜得沒錯,她早就醒了,只是身上犯懶,不愛起床。她根本也不是什么勤快的人,過去在地息宮里,一覺連睡三天也是常有的事。
不過這種覺不能有人打擾,不能在她睡覺的時候說進就進,更不能像個大傻子似的,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“枕邊人”發呆。
段九游打從柳天時進門就醒了,姓柳的不走,還不說話,她等得心煩,又懶得睜眼,如此等了許久,柳天時還不說話,段九游深吸一口氣,倏地把眼睛睜開,這就是要發脾氣了!
“進屋也不敲門,這是趙奉禮教你的規矩?”
段老祖當啷一嗓子,擰著兩道眉毛從帝疆身后坐起來。
柳天時被她嚇得一激靈,拍著胸口緩和一會兒,又把膽子揣回去了。
段老祖長得實在沒什么威懾力,五官幼小,還是一把細嗓,臉上一團稚氣未脫的小胖肉,細看左臉還有被被子壓出的褶印。
這樣一個人,縱使再兇你能怕她嗎?
最關鍵的是,柳天時現在挨得住段九游的揍,因此即便知道這位九朝神官擁有可以摧毀一切大物神山的氣魄,依然不覺得可怕。
柳天時看看床上的被子,提出了一剛進門就想提出的問題。
“你們倆是不是剛好,怎么睡覺不在一個被窩?”
段九游不給她好臉。
“管得著嗎你?來我這兒到底什么事兒!趕緊說!”
柳天時被她兇得撇嘴。
“你怎么歲數這么大了,還這么愛發脾氣?難怪趙奉塵總對我們仙家念叨你性格不好。”
“他說我性格不好?”段九游一臉荒唐地一指門口,“你要沒正事兒就滾出去!我還沒睡夠呢。”
柳天時也知自己不受待見,可惜天生嘴快,又不懂什么說話之道,眼看段九游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,臉不是臉,只得收起好奇,哀哀戚戚地拉著把椅子在他們對面坐下。
她說我怕你們不去,“想了整整一個晚上,真讓我想出一條路來。之前一直說渡河難過,唯獨忘了渡河后身還有路可行,這河背靠一座四季嶺,從這嶺上下來,便是生有攢心蓮的另一岸口。”
“想要翻過這道嶺,得出招招城吧?”段九游攏著蓬亂的頭發,摘下紅藤杖,重新胡亂擰了一個發髻。
那路可遠了,嶺內據說住著一只大妖,多大本事不知道,只知道渡衡動過吞掉四季嶺的心思,至今未能實現,可見是塊難啃的骨頭,段九游語帶嘲諷地說:“說來說去,都是九死一生,我們若是不來,你找誰去呢?”
“你們不是恰好來了嘛,可見這是我們之間的緣分,也是我跟凌天白刃、還有岸邊那朵攢心蓮的緣分。”
柳天時這話說得討巧,意在提醒段九游,她并非讓他們白跑,從頭到尾都是等價交換。雖然攢心蓮不好取,可這三界之內,能修復好凌天白刃的,也只剩她一個了啊。
段九游低頭穿衣。
昨日睡覺前原本還穿著,后來睡熱了,就迷迷糊糊自己扯散了。醒來以后一只腳有襪子,一只腳光著,她知道自己睡相不好,好在帝疆也沒嫌棄她。
“嶺中大妖有何本事,你聽說過沒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