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約莫五六年前,京城醉月樓有位清倌人名叫玉簟秋,不僅才情了得出口成章,性子更是桀驁不馴。當時京中王孫公子,都以能得她一顧為榮。”
她頓了頓,聲音漸沉:“那年盛夏時節,永熙王入京后不久,玉簟秋就消失了。最后有人見到她,是在熙園的一次夜宴上。
據說,宴席上有道鰣魚刺身,最中央那片纖薄細嫩的魚片上,赫然印著一個‘秋’字。巧的是,那玉簟秋的腳踝上,正有一個同樣的‘秋’字刺青?!?/p>
眾人聞言無不色變。
李扶音更是打了個寒顫。
柳氏又道:“但說來也怪,自那之后不久,熙園的宴席上再不見魚膾,永熙王也不再泛舟游湖。而這兩樣,原本都是他最愛的事?!?/p>
云昭聽得若有所思,隨后,她朝柳氏一笑:“多謝,這個故事對我很有幫助?!?/p>
她又對英國公夫人和柳氏低聲囑咐幾句,方才對眾人道:“大家忙碌半日,都去歇息吧。今日傍晚的宴席,想必會精彩得很?!?/p>
*
時近傍晚。
姜綰心悠悠轉醒,甫一睜眼便對上了云昭沉靜如水的眸子。她嚇得一個激靈,猛地從榻上坐起,伸手就朝云昭撲去:“把我娘的法寶還來!”
云昭輕盈側身避開,臉上故作驚訝:“你竟還記得當時的事?”
姜綰心咬牙切齒:“若不是你動用那邪物,我與兄長怎會無故昏厥!”
云昭輕輕頷首,眸光中帶著幾分玩味:“你既記得清楚,倒也省得我多費唇舌?!?/p>
她攤開雙手,“說來慚愧,也不知是那物件兒太嬌貴,還是我用的方式不對,那東西用過便毀了?!?/p>
說著,她當真從袖中取出一片殘破的蟬蛻,輕飄飄地放在姜綰心顫抖的掌心。
“你!”姜綰心氣得渾身發抖,“簡直無恥之尤!”
“咱們兩個,究竟誰更無恥?”云昭俯身靠近,聲音輕柔卻字字誅心,“你用這等邪物暗算于我,還想將姜珩一并拖下水。你心里盤算的那些齷齪勾當,需要我當眾說個明白嗎?”
“那又如何!”姜綰心眸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,“只恨我不懂你們這些歪門邪道,不能當場讓你身敗名裂!”
云昭輕輕搖頭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:“太子殿下晌午剛過就到了。你猜,若是讓他從別人口中聽聞今日晌午發生的種種,會作何感想?”
說罷,她不再去看姜綰心瞬間煞白的臉色,轉身翩然離去。
今晚的賞荷宴,她需要一個能絆住太子片刻的棋子。
但愿姜綰心,能爭點氣,多撐些時候。
云昭與孫婆子在廊下匯合,一同朝著清漪閣的方向行去。
“情形如何了?”云昭低聲問道。
孫婆子沉默片刻,自袖中取出一張事先寫好的字條遞上。
借著廊下燈籠昏黃的光線,只見上書一行頗為娟秀的正楷,當中赫然寫著“怨女”二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