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峰自然也知今夜之事已無轉圜余地,他臉色變幻數次,最終一咬牙,眼中閃過一絲狠色:
“……罷了!我去想辦法周旋。若太子殿下仍不能滿意,或是真出了什么差池……屆時我自去領罰,認了便是!”
說罷,他再也顧不上其他,匆匆轉身,身影迅速消失在宮廷深邃的廊道陰影之中。
*
昭明閣,書房內。
燈火如豆,將母女二人的身影投在窗欞上,搖曳出幾分凝重。
云昭從蘇氏微顫的手中接過那張薄薄的信箋,展開,一行略顯倉促卻筆力虬勁的字跡映入眼簾:
「文昌盛典,龍蛇混雜,蘇家舊事,恐被人察。萬望謹慎,務必珍重。」
字里行間透出的關切與警示,讓她心頭微動。
再聯想到方才那道在危急時刻出手、又如疾風般離去的高大身影,云昭不由在心中暗道,這位裴將軍對母親,還真是關懷備至,用心良苦。
想必這段時日,他都默默守在昭明閣附近,如同最忠誠的暗衛,時刻守護著母親的安危。
“他叫裴寂。”蘇氏提起這個名字時,聲音里蘊著化不開的苦澀與遙遠的回憶,“是你外祖父當年一位戰死沙場的摯友遺孤。
自小被養在與蘇家相鄰的院落,因他年紀比你二舅舅小,又虛長我半歲,自小……我便喊他三哥。”
原來,當年蘇氏與姜世安初識那段時日,裴寂正在邊關浴血奮戰,以命博取軍功。
待他隨凱旋大軍回京,陛下念其軍功卓著,特賜封其為“驍騎尉”,授京畿衛戍營中郎將一職,正是少年意氣、前程似錦之時。
彼時蘇氏雖與姜世安相識,卻并未有過什么定親的約定。
而裴寂身上,是有一樁婚約的——
那是他父親生前為他訂下的娃娃親,對方閨名月奴。
月奴的父親,是蘇文正極為看重的一位弟子。當年亦在朝為官,清正廉明。
卻在一次外放督辦河工、抗洪救災時,為救百姓不幸殉職,只留下寡妻和幼女月奴,相依為命。
在蘇文正眼中,自小父母雙亡的裴寂,與自小與寡母艱辛度日的月奴,皆是他故友之后,需他悉心看顧、妥善安置的晚輩。
裴寂回京受封,接下來順理成章,便是籌備他與月奴的婚事,再由蘇文正親自擔任證婚人,以期告慰故人在天之靈。
可就在婚禮前夕,蘇家卻發生了一樁驚天動地、不足為外人道的丑事!
據蘇氏所言,那本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午后。
她用午飯時,因貪喝了幾杯蘇老夫人親手釀的桃子酒,那酒后勁綿長,她不覺有些上頭,便提前回房歇息。
然而,當她從昏沉中醒來,卻發現自己竟與裴寂同臥一榻,兩人皆是衣衫盡褪,赤條條糾纏一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