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爐里騰起的青煙驟然收束,在梁枋間擰成匹匹戰馬虛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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棗紅色鬃毛燃著青藍色的火,四蹄踏過香灰時濺起火星,馬首高昂處,竟隱約顯出岳家軍鎧甲的寒芒。那是八百年未散的戰魂,借香爐暖煙凝聚成形,鬃毛掃過岳飛塑像靴底時,彩塑金盔上的紅纓突然無風自動。
就在此時,梁山伯的太陽穴被猛地扎了一下。
不是實體的痛,是某種金屬絲鉆進顱腔的麻癢,順著神經爬向眉心。他猛地按住額角,指腹摸到一片滾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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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馬文才那封燙金婚宴請柬,正隔著襯衫灼他的皮肉。請柬邊緣的纏枝紋不知何時活了,金箔剪成的蝴蝶翅尖滲出細密銀線,像時空錢莊的數據流,順著他的掌紋往血管里鉆。
【資產重組協議啟動】
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炸響,像時空錢莊的算盤珠子砸在青銅賬簿上。
【祝英臺(編號
7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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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)情緒波動超標】
梁山伯的瞳孔驟然收縮。請柬上的金箔開始溶解,化作半透明的液珠滲進皮膚,液珠里浮著無數細小齒輪,正啃噬他腦內的記憶碎片
——
夏朝香樟林的木紋在齒輪下褪色,唐朝蘇小小墓的血磚被碾成粉末。
【執行鎮壓方案:記憶覆蓋(金)?情感凍結(水)】
幻象如潮水般涌來。
他看見漕幫的黑船撞進長橋水域,桐油浸透的船板碾碎了陶師兒的草鞋,那雙繡著水紋的布鞋在濁浪里翻滾,鞋底的
“水”
字被船底的銅釘劃破。更駭人的是聲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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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的水波本該載著王宣教的呼救,此刻卻被強行灌進另一段記憶:馬文才的祖父站在秦檜府邸的丹墀上,將岳家軍的戰旗扔進火盆,火焰里飄出的不是焦糊味,是
“三千兩赤金”
的金屬腥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