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英臺剛要邁步,腕間的符文突然發燙。她低頭看去,宋朝岳飛的戰紋正從皮膚下浮出來,赤紅如焰,與夏朝的香樟木紋纏繞著爬上手背,在指尖凝成青金色的光點。“火盡了還有木。”
她轉頭對梁山伯一笑,鎖骨處的蝴蝶疤痕突然亮起,“就像八百年前,他們燒不盡岳家軍的魂。”
話音未落,她已縱身撲向炮口。
馬文才按下發射鍵的瞬間,祝英臺咬破舌尖,一口血直直噴在樟樹苗的樹干上。血珠滲入木紋的剎那,整棵樹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,青灰色的樹皮裂開無數細縫,里面竟嵌著無數片青銅蝴蝶的殘翅
——
那是歷代反抗者的信物,此刻全被血激活,在空氣中拼出道巨大的蝶翼屏障。
“魯班墨姜!該你們接力了!”
她的喊聲剛落,地底下突然傳來悶響。樟樹苗的根系猛地炸開,褐色的根須如游龍般劈開地面,帶著濕潤的泥土和破碎的青石板,朝著西湖的方向瘋長。根須掃過岳王廟的香爐時,里面的香灰突然騰起,化作無數個手持長槍的虛影,正是岳飛的背嵬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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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踩著根須組成的橋梁,槍尖直指裝甲車的履帶。
馬文才的炮口被蝶翼屏障擋住,炮彈在青金色的光里炸開,卻沒能傷樹苗分毫,反而讓那些木紋燒得更旺。他突然發現,裝甲車的金屬外殼正在生銹,銹跡里浮出密密麻麻的刻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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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魯班當年刻在香爐上的抗遺忘密碼,此刻正順著根須蔓延,把神族的金性規則一點點啃噬成粉末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
馬文才的聲音里第一次有了慌亂。他頸后的接口開始發燙,那里的金性符文正被根須里的木屬性能量反噬,“金克木……
這不符合規則!”
“規則?”
梁山伯扶住祝英臺,看著她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暈開木紋,“你們忘了,木能生火,火能熔金,而我們的根,扎在你們永遠不懂的土里。”
此時,三潭印月的方向傳來轟然巨響。
西湖的湖水正在沸騰,白色的水汽里浮出無數片香樟葉,葉面上的木紋與岳王廟的樹苗連成一片。湖底,魯班的抗遺忘香爐正在震動,爐身上的紋路與地面的根須共振,把八千年的記憶與反抗,全化作了滋養這棵巨木的養分。
馬文才的裝甲車在根須的纏繞下開始傾斜,他掙扎著看向后視鏡,看見岳王廟的飛檐上,熵昇教的教徒們正把孝娥金板的殘片一片片拼起來。金片的縫隙里,青金色的光正源源不斷地涌出來,像條跨越時空的河,一頭連著夏朝的香樟林,一頭接著此刻的西湖浪。
“金鎖裂了,”
祝英臺望著巨木的樹冠刺破云層,輕聲說,“該換我們種新的了。”
她的話音剛落,巨木的頂端突然綻放出一朵巨大的花,花瓣是青金色的,花蕊里浮著無數個模糊的人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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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班在鑿香爐,墨姜在編草繩,岳飛在揮槍,孝娥在刻金板……
他們的身影在花中微笑著,朝著地面伸出手。
而地面上,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,掌心的紋路與巨木的根須融為一體,在杭州的土地上,刻下了新的規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