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王廟的晨霧還沒散盡,混著香灰的氣息在飛檐下盤旋。熵昇教的教徒阿明正用青銅鑷子撥開焦黑的橫梁殘片
——
昨夜神族清剿的余燼還帶著灼手的溫度,突然,鑷子尖碰到了一塊冰涼的硬物。
是孝娥金板的殘片。
指甲蓋大小的金片上還凝著焦痕,邊緣蜷曲如枯葉,卻死死裹著顆深褐色的籽。那籽不知被什么力量催發,竟在灰燼里頂出了嫩白的根須,須尖纏著幾縷青灰色的香灰,像是從八百年前岳家軍的戰魂里剛鉆出來。阿明剛想湊近細看,那籽突然
“啪”
地裂開,嫩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條,轉瞬就長成了手腕粗的樟樹幼苗。
“木屬性共鳴!”
教徒里的老陳突然低呼。他顫巍巍地摸出能量檢測儀,屏幕上的木紋波形瞬間飆紅,與數據庫里三潭印月湖底的魯班刻痕完全重合。幼苗的葉片次第展開,每片葉肉里都浮著淡金色的紋路,像有人用燒紅的烙鐵在上面拓了半闕《滿江紅》,“是抗遺忘木紋……
夏朝的香樟庇護之力,和宋朝的戰魂火紋纏在一起了!”
梁山伯趕到時,正看見葉片上的紋路突然亮起。他從背包里取出雷峰塔的殘磚
——
那是上次在地宮找到的,磚縫里還嵌著白素貞指甲刻下的
“水”
字。當樟樹葉貼近殘磚的剎那,磚面突然滲出細密的水珠,水珠順著
“水”
字的筆畫滾動,竟在空氣中凝成了道半透明的虛影。
“金鎖既裂,該木接手了。”
白素貞的笑聲帶著水汽的清潤,從虛影里漫出來。她的裙擺還沾著雷峰塔的磚屑,指尖劃過殘磚上的禁錮符文,那些曾閃著幽藍冷光的金性紋路,此刻正像被蟲蛀的綢緞般簌簌剝落,“當年法海用金性鎖我,卻不知木能鉆縫……
你們看這磚心。”
梁山伯翻轉殘磚,果然在斷裂處看見密密麻麻的細孔,孔壁上布滿螺旋狀的木紋
——
與良渚玉琮的紋路同源,只是每個螺旋里都嵌著點赤紅,像被火烤過的朱砂。“是岳飛的戰火。”
他突然明白,“孝娥當年不僅為岳飛昭雪,還把他的戰魂火紋刻進了雷峰塔的磚里,金克木,可火能熔金,木又能藏火……”
話音未落,一聲震耳的轟鳴從廟門方向傳來。
紅木大門像紙糊的般被撞得粉碎,裝甲車的履帶碾過青石板,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,溝里滲出的水珠瞬間被金屬履帶烤成白霧。馬文才站在車頂,黑色風衣下擺掃過炮管,管身上的神族符文正泛著冷光,與他頸后那道金性接口遙相呼應。
“神族指令:清除木屬性污染源。”
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出,帶著機械的頓挫感,“祝英臺,交出樹苗,可饒你家族余孽不死。”
祝英臺剛要邁步,腕間的符文突然發燙。她低頭看去,宋朝岳飛的戰紋正從皮膚下浮出來,赤紅如焰,與夏朝的香樟木紋纏繞著爬上手背,在指尖凝成青金色的光點。“火盡了還有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