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被風吹得貼在李亞仙膝頭。她跪在水里,素色的裙裾浸成深灰,像從泥里撈出來的。那支銀鎏金簪子從散亂的發髻里墜下來,“叮”
地磕在石板上,在雨里晃出細碎的光,卻被一只戴著玉扳指的手捏住了簪尾。
“陰德銀行的‘土’契已簽,”
那男人的聲音裹著雨氣,冷得像淬了冰,“你以為這發簪還能贖你自由?”
契約卷軸在他手里展開,“嘩啦”
一聲抖落雨水,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,上面的
“土”
字符文正慢慢滲進紙頁,像活的蟲子。
李亞仙沒抬頭,指節摳進青石板的縫里,指甲縫里滲出血來。雨聲里混著牙齒咬碎的輕響,她突然抬手,不是去搶簪子,是攥住那只戴玉扳指的手腕
——
皮膚相觸的瞬間,男人像被燙到般縮回手,玉扳指上竟凝起一層白霜,“咔嚓”
一聲裂開細紋。
“土能埋骨,”
她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,混著血沫,“可埋不住要燒的東西。”
銀簪被她反手攥在掌心,簪尖抵住自己的虎口。梁山伯突然感到一陣窒息
——
那是肩胛骨被鐵鏈勒進肉里的劇痛,是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的麻木,是眼睜睜看著簪尖刺進掌心的恐懼。血涌出來的瞬間,他聞到了桐油燃燒的焦味,聽見
“滋滋”
的聲響,看見李亞仙掌心的血順著簪身往上爬,在纏枝蓮紋里開出暗紅的花。
“這債我記著!”
她的聲音突然拔高,蓋過雨聲,簪尖帶著血狠狠砸向契約。金光炸開的剎那,“轟隆”
一聲悶響仿佛從地底傳來,梁山伯聽見土被燒焦的滋滋聲,契約上的
“土”
字竟被血灼出個洞,邊緣卷起來,像被火燎過的紙。而那滴血落在青石板上,沒滲下去,反而凝成塊暗紅的磚,上面印著支發簪的影子,雨水打在磚上,發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