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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畫間的遲疑,刻痕里的敷衍,像有人用新的故事糊墻,想蓋住舊的傷痕;用被供奉的香火做蓋子,想壓住那要燒穿土壤的火。
雨幕深處傳來香樟樹的
“嘩啦”
聲,像是有無數片葉子在同時翻動,抖落的水珠砸在傘面上,叮叮當當響成一片。祝英臺握緊掌心的碎銀,感覺那螺旋紋正順著指尖往血脈里鉆,與符文的灼痛交織成股暖流,順著胳膊往心臟涌。她知道李亞仙從未真正被封印,那些藏在鹽晶里的血,那些刻在骨頭上的字,早就在等一場能把謊言泡軟的雨,等兩個愿意把血滴進舊痕里的人。
梁山伯把光譜儀對準那縷蠶絲,屏幕上的火屬性峰值突然
“嘭”
地沖破刻度,紅色的曲線像支不肯低頭的刺,直直戳向頂端。他轉頭看向祝英臺時,正看見她掌心的血與墓碑上的陰刻徹底重合,在雨里凝成朵暗紅色的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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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瓣是血,花莖是字,那些根須正順著石縫往地底鉆,往千年的記憶里鉆,往所有被叫做
“壞賬”
的反抗里鉆。
“雨快停了。”
祝英臺突然說,指尖的碎銀在雨里亮得像星子,把她的瞳孔染成了淡金色。
梁山伯抬頭望去,遠處的湖面正泛著淡金色的光,像誰在水底點燃了千盞燈。雨絲越來越稀,紫外線穿過變薄的雨幕,在墓碑上投下更清晰的光斑。他知道這場雨沒有白下,那些被磨平的字,被熬成鹽的血,終會順著他們掌心的溫度,順著這漫延的雨,找到該去的地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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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是平康坊的舊巷,或許是風雪里的歸途,或許,只是某個記得
“李亞仙”
三個字的人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