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英臺的聲音裹著喘息,符文的灼痛已經爬到心臟口,像有團火在胸腔里撞得肋骨發顫。她突然蹲下身,紫外燈的光束被指節攥得發白,在墓碑根部掃出片更大的熒光區。那里的石縫比別處寬出半指,縫里嵌著的鹽晶結成簇,像誰把冰棱敲碎了塞進去,在紫光里亮得刺眼。“陰德銀行的土系契約,要用‘本心源質’做錨點。”
她盯著那些鹽晶,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腕間發燙的符文,“他們怕她的火屬性燒穿賬簿,才把魂魄鎖在這土性最盛的墓里
——
你看這鹽,是土性壓著水性,水性熬著火性,千年下來,把魂魄熬成了結晶。”
梁山伯突然想起光譜儀屏幕上的曲線,那些超標十三倍的鈣鹽結晶,哪里是什么自然風化的產物。他摸出隨身攜帶的毛刷,筆桿上還沾著上次勘察時的土灰,輕輕掃過
“魂歸處”
三個字時,鹽晶簌簌落下。在紫外燈下,那些碎晶飄成淡藍色的霧,有的粘在雨絲上往下墜,有的打著旋兒往上飛,落在他手背上時,竟燙得像火星子
——
是李亞仙的血在磚縫里熬了千年,把神族的枷鎖熬成了鹽,熬成了能被雨打風吹的痕跡。
雨突然變急了,豆大的雨點砸在墓碑上,“啪啪”
聲密得像有人在石下叩門。祝英臺看著掌心的血珠在石面上漫延,沿著陰刻的筆畫慢慢爬,像條紅蛇鉆進字縫里。腕間符文突然亮得刺眼,淡金色的光把周圍的雨絲都染成了金線,織成張半透明的網。她聽見個極輕的聲音混在雨聲里,像從千年的時光那頭飄來,帶著點平康坊的酒氣和煙火氣:“土能埋骨,可埋不住要燒的東西。”
那聲音落下去的瞬間,血磚上的纏枝蓮紋
“唰”
地再次浮現,這次的簪尖直指墓碑根部。梁山伯的毛刷掃過那里的石縫,刷毛突然勾住了什么,輕輕一拽,竟拉出縷暗紅色的絲線
——
是桐油浸過的蠶絲,油亮得像琥珀,和他在血磚蝕孔里發現的膠質一模一樣。絲線的末端纏著小塊碎銀,月牙形狀,邊緣磨得光滑,在雨里泛著溫潤的光,像只斷了翅膀的蝴蝶,靜靜地伏在石面上。
“她留了東西。”
梁山伯的指尖有些發顫,那碎銀上的螺旋紋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震動,和祝英臺腕間的符文共振出細微的嗡鳴,“不是留給我們,是留給‘記得’的人。”
祝英臺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,掌心的血在臉頰上畫出道滾燙的痕,像條燃燒的線。她望著墓碑上被雨水泡軟的
“蘇小小墓”
五個字,突然明白那些后來刻上去的字跡有多刻意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