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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族最恨這東西,比恨業火交易所的情火精粹更甚。
拖把桿撞過來的風帶著消毒水味,混著齒輪潤滑脂的腥氣。祝英臺側身的瞬間,看見灰衣清潔工袖口露出的齒輪狀皮膚在秋陽下泛著金屬青藍。那是清理者的標記,她在良渚博物館監控里見過無數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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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這種皮膚反光,電子屏就會跳出木紋噪點,像被攪亂的記憶碎片。此刻那人帽檐下的眼睛亮了亮,幽藍的光比鐵像的霜氣更冷,讓她想起岳飛帳外鉆進的鬼火,當年就是這光凍得帳內燭火變了色,把
還我河山
的筆跡凍成冰紋,至今還留在湯陰岳廟的石碑上。
對不住。
清潔工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管,拖把桿拖地的
聲突然變調,像齒輪卡進了骨頭縫。祝英臺注意到他握桿的指節泛著青,指甲縫里嵌著銀灰色粉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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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祝公遠混血因子的顏色,父親書房的契約殘片上總沾著這灰,每次壓制符文反噬,指縫就會滲出同樣的碎屑,在月光下會化作細小的星子。
看著他消失在精忠柏后的背影,祝英臺腕間的符文突然灼痛如烙鐵。她扯開袖口,蝶翅邊緣沁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,與鐵像蝕出的小坑連成完整的
字。筆畫間游走著光流,像岳飛槍尖挑著的黑霧正在消散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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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被神族抹去的《滿江紅》詞句,駕長車
三個字燒得最旺,把旁邊
莫須有
三個字的灰燼卷得漫天飛。
夜幕降臨時,祝家莊書房的青銅燈臺在手機屏幕上投下菱形光斑。那光斑在地板上晃出齒輪狀影子,與白天清潔工袖口的紋路完美咬合,轉動時發出
聲,像在清點祝家歷代先祖的名字。祝英臺放大短信里的禮服照片,領口刺繡的纏枝蓮正在光線下扭曲,每片花瓣尖端都藏著極小的
字篆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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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空錢莊的印記,蓐收記憶硬幣背面就刻著同樣的字,硬挺如刀,能切斷最堅韌的記憶絲線。她用指尖劃過屏幕,那些紋路突然順著梳妝臺銅框往上爬,與記憶里秦檜跪像底座的暗紋嚴絲合縫,銅框上的氧化痕跡被紋路覆蓋時,發出細微的
聲,像有什么東西在燃燒。這讓她想起岳王廟香爐里爆出的星火,也是這樣的聲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