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五行圖譜,像在嘲笑他多年來的自欺欺人:他總以為能把火壓住,卻忘了木頭燒起來時,連水都澆不滅。
碑林里的金光開始收斂時,祝英臺在殘碑背面摸到一行小字。那是用指甲刻下的極淺的痕,需得光流照亮才能看見:吾夫之冤,非獨岳家之痛,實乃天下之殤
——
孝娥記。
刻痕里還留著指甲的碎屑,在光線下泛著微光,像還帶著當年的溫度。
她知道。
祝英臺的淚落在碑面上,與殘留的金液融在一起,她早就知道,有些債不是一個人的,是所有人的。就像這雨,落在我頭上,也落在你頭上,落在千百年后的今天。
梁山伯握住她的手,兩人掌心的光痕正在重疊。他想起熵昇教長老說的
集體遺憾洪流——
原來所謂洪流,就是無數個孝娥在不同的時空里,用指甲、用血淚、用不肯熄滅的信念,在冰冷的石頭上刻下的熱。這些熱攢了千年,終于在今天,順著他們的掌心,重新燒了起來。
廟門外的祝公遠突然將青銅碎片攥緊。碎片刺破掌心的痛感里,他仿佛聽見無數個聲音在喊:有夏朝墨姜的
,有唐朝李亞仙的
,有清朝陶師兒的
水會記得,最后是孝娥在宮門前嘶啞的哭喊,混著此刻碑林里祝英臺的氣息,在雨幕里織成網。這網很軟,卻什么都兜得住
——
兜得住千年的痛,兜得住未說的話,兜得住那些被叫做
的、不肯低頭的魂。
馬文才父親的催促聲從車里傳來,說神族的
金性清理程序
已準備就緒。祝公遠卻突然笑了,血珠從他掌心滴落,在地面的積水里暈開,像極了祝英臺腕間那只蝴蝶的翅尖。
他轉身走向碑林時,背后傳來金屬器械啟動的輕響。但他沒回頭,只是把帶血的青銅碎片舉過頭頂,讓那點暖光穿透雨幕,像給前方的年輕人遞去一支從未熄滅的火把。風吹過他的衣角,掀起的褶皺里,藏著半個世紀的掙扎與釋然
——
原來有些火,從來都不需要人護著,它自己就能燒下去,燒穿黑暗,燒出天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