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夫人探身道:“我留下伺候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趙奉先轉身入了內室,留她一個陌生疏遠的背影。
趙夫人與趙慎前后走了出去,還沒走遠,就聽里面低沉的聲音喊:“去叫丹姨娘來。”
趙夫人停下腳步,嘴角隱隱顫動,幾個呼吸才漸漸恢復平靜,趙慎低頭走路,并未注意,到了正院才回身作別。
正院趙晗和趙萱、趙瑜在正院等候,她們一聽說消息就趕了來,見到母親臉色黯然,著急道:
“父親怎么說?”
趙夫人坐下,齊嬤嬤奉了參茶,替她按壓肩頸,啄飲了參茶,閉目休息了片刻,才出聲:
“你們不必慌張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只要皇上的信任還在,一切都會好的。”說著拉過晗兒的手放在掌心。
從小用牛乳洗出來的手瑩白如玉,軟若無骨,沒有一絲細紋,像一件藝術品一樣,趙夫人神色稍緩,道:
“再過半月,就是你父親的生辰。該置辦的置辦,莫要束手束腳,天塌不下來。”
趙晗低頭應下,母女相依緊握。
趙萱和趙瑜靜悄悄地立在一邊,半點心事不敢顯現,只等了適宜的機會插進去說兩句迎合的話。
隨著二九的到來,積聚的陰云散開,天色并未見好,太師府一如往常氣派豪奢,沒有一絲因修建行宮而捉襟見肘的窘迫。
影竹院因意外得了慶王的賀禮,總算免了冰寒之苦,屋里燒了四盆炭火,趙菁坐在軟榻上,捉筆在紙上畫著什么。
靈溪湊近了,撿起一旁晾干的畫紙看,“小姐,你這畫工還不如小小姐呢。”
“錦熙能看懂的。”趙菁頭也不抬地說,她多是畫了兩人以前的生活,也有她想為錦熙做的事。
比如給她講故事哄覺,帶她一起堆雪人,給她扎頭發。
錦熙每日都在學習新的東西,她怕用不了多久,錦熙就會完全忘了自己,作為母親,她承認自己有私心,希望錦熙記得她,并且盡可能不要怨恨她。
靈溪跳過話頭,把畫紙整齊疊好放在一起拿了布包好,放在心口上,“再過半個月就是太師的生辰宴,你說到時慶王會不會來?”
趙菁筆根頓了一下,盛夏都要抱著手爐,且連皇親家宴都缺席的人,怎么會來在冰寒天出來給父親賀生。
但為了穩妥,她還是擱下筆,拿起軟榻邊的錦袍認真繡了起來。
暖黃燭光下,針線在金光流淌的錦緞中一隱一現,忽然門被推開,趙慎搖搖晃晃走了進來。
月嬋沉默了一瞬,心中不忍,卻因那日他冷漠的態度耿耿于懷。
“嬋兒,你來扶我。”趙慎伸出手,走路歪七扭八撞到了桌邊。
月嬋放下手中的繡活,連忙起身攙他。
不知道喝了多少,趙慎滿身酒氣,見到月嬋走來,忽然雙手抵著她的肩膀,打量她的肚子。
三個月,已經顯懷了。
趙慎眼眸一沉,忽然推開了她,怒喝:“你懷的是誰的野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