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溪點點頭,“太師回府后大發雷霆,把大公子斥了一頓,夫人聽了消息,把自己最愛惜的琥珀朝珠串都扯斷了。”
一顆一顆珠子四散滾去,齊嬤嬤忙不迭趴下去一顆一顆撿起,扯了衣擺兜住,回到趙夫人身前,憐惜不止:“夫人,怒極傷肝,您看開些。”
“好歹大公子平安歸來,皇上也沒再追究太師府,就當散財消災了。”
趙夫人閉著眼,面如土灰。
一座行宮規模再小,也要耗費幾百萬兩,這分明就是一個設好的坑,要把太師府吞進去的吐出來。
只是不知是誰設了這么毒辣陰險的計,趙夫人思忖片刻,問:
“太師還在府里嗎?”
朗月上前應道:“奴婢這就去思云閣問問。”
“不用,我自己過去。”說罷,趙夫人起身走出門去。
正院與思云閣連通,走過一段花廊就看到懸梁上掛思云閣的牌匾,福伯老遠過來見了禮,將趙夫人引到書房,隱約聽見爭論聲。
“太師正在和公子商議,容老奴先去通稟一聲。”
趙夫人立了一會兒,再進去已是平和的氣氛,趙慎上前見了禮,趙夫人拉著他看了又看。
黑了瘦了,兩只眼窩深陷進去,再有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,嘆了一聲,轉身對趙奉先福了福身。
“太師,太子那邊審出幕后之人了沒有?”
趙奉先搖頭:“鏢譜上記錄的鏢戶是一個病重的老者,一問三不知,而取貨的則是一個幼童。”
“慎兒和這件走私軍械案毫無關聯。”
“既然如此,為何要主動給皇上修建行宮?”趙夫人急問,“這樣一筆巨額開支,豈不是要掏空咱們太師府。”
如今民生凋敝,賦稅緊縮,就是工部也不敢開這么大口。
趙奉先冷嗤一聲,“婦人之仁,你懂什么?”過了一會兒,才道:“你以為這些年太師府獨攬權勢,做過的事皇上不知道?”
“皇上睜只眼閉只眼不過是用人之策,只要贏得皇上信賴,何愁不能卷土重來。”
“況且皇上老了,太子正是初陽,等晗兒嫁入東宮,太師府還能更上一層。”趙奉先一雙精眸看向前方。
突然調轉視線,看向趙慎嚴詞道:“人生無平坦的路,你早點經歷打磨也是好事,萬不可消沉怠惰,一蹶不振。”
趙慎從小順風順水,又是本朝最年輕的舉人,頂著太師府的光環,備受追崇,遭此一難,整個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,聽趙奉先教誨,也只是眼眸閃了一下,聲勢全無:
“謝父親教誨。”
“慎兒剛回來,太師不必心急,養好了精神再說。”聽得趙奉先剝析,趙夫人如吃了定心丸,松了一口氣。
是啊,他們還有晗兒,等晗兒坐上了后位,他們太師府榮光更盛,想到這,趙夫人微微抬起下巴。
“晗兒的病況如何?”
趙夫人側身道:“上次服用后,至今沒有發病,想必是有效用的。”頓了一下,又道,“還需多服用幾次確保斷根。”
趙奉先點點頭,面露疲色,“你看著辦,無事便都去吧。”跪了一整夜,疲倦感漸漸上來。
趙夫人探身道:“我留下伺候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