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墨像是恢復(fù)如初,腳步一點都不虛浮,反而一步一步走得很穩(wěn)像是怕撒了什么東西一樣。
等走到床邊,葉宴感覺自己的臉上被炙熱的目光掃過,像是審視又像是刻印,緊接著趁葉宴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,他猛地掐住了葉宴的下巴,像是在試探他有沒有醒。
怕他起疑心,葉宴佯裝皺起眉頭,囈語一般嘟囔:“疼。”
懷墨對他的反應(yīng)有些吃驚又有些滿意,雖然沒有松開他的臉頰,但還是松了些手。
他利用巧勁強迫葉宴張開唇,沒多久葉宴的呼吸被掠奪,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沿著唇周淌入舌根,像纏綿的蛇滾入他的喉嚨。
想吐。
葉宴強撐著惡心,讓自己放平情緒,把自己當成一塊麻布,可以任他揉捏。
祈禱他喂完之后起身離開,但他沒有,不僅沒有反而得寸進尺,手也不老實地摸上自己的腰帶。
就在他溫熱的手掌隔著薄薄的里衫碰到葉宴皮膚時,他發(fā)出了一聲嚶嚀。
或許是這聲嚶嚀將懷墨喚醒,他緩緩松了手,坐了起來,過了一會兒,發(fā)現(xiàn)葉宴只是在睡夢中感到不適,他稍稍放下心來,撫摸著他的發(fā)絲說:“我的心頭血會讓你的靈魂感到不安和焦躁,身體變得乏累,但沒關(guān)系,只要過了七天,你就會和我緊緊連在一起,到時候,沒有什么能把你從我身邊再次帶走了。”
“我等你好久,我等這一天已經(jīng)等得太久了。”
或許是懷墨的血起了作用,葉宴的意識又變得昏昏沉沉,沒過多久,身體像是沉在棉花一樣沉底睡了過去。
等再次醒來,他的身體不僅沒有好轉(zhuǎn),反而更加困乏,連下床都變得吃力,懷墨辛勤地陪著他,抱著他去沐浴,去閑坐,還喂他吃東西,連上廁所也想親力親為。
晚上,懷墨將他抱到山頂,兩人像戀人一樣依偎,葉宴回想起他那天的話,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,于是主動問道:“你到底把我看成了誰。”
懷墨摸索著葉宴的手一頓:“好端端的,怎么說這個?”
“我一定和他長得很像吧,要不然你也不會著了魔地想把我留下來。”葉宴聲音虛弱,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,硬生生地摻雜了一絲落寞。
或許是察覺到葉宴語氣里的異樣,懷墨終于難以維持鎮(zhèn)定,抱著葉宴的手越發(fā)收緊:“都不重要,睡吧,別想了,只要睡著了,你就會永遠留在我的身邊,沒有憂傷沒有痛苦,和我一樣永生。”
他說得格外溫柔,似乎是害怕葉宴產(chǎn)生太大的情緒波動,他安撫地說:“等塵埃落定,你恨我也好,不在意我也罷,都不重要了。”
月光下鳥獸掠過,發(fā)出落寞的嚎叫聲,聲聲泣血,在空谷里穿響。
饒是葉宴再怎么沒有精力思考,也察覺到懷墨不對勁的地方到底在哪兒。
“你知道對不對,知道我來自未來,或者說,你早就見過我了。”葉宴接著說,“你寧愿我誤會自己是替身,也不想告訴我實情,就是害怕我發(fā)現(xiàn),你認識我這件事。”
葉宴卻突然笑了:“你真的覺得你這樣我就會留在這里嗎?”
在懷墨驚訝的目光下,葉宴緩緩道:“我不屬于這個地方,我來自未來,如果我留在這里,歷史就會改變,那么就不會有你犯下錯誤,我也就不會回來,所以,一旦我和你綁在一起同生共死,我就被歷史抹滅。”
懷墨臉上閃過慌亂,他坐了起來,背對著葉宴,一聲不吭。
半晌,他回過頭,月光下,那張冷峻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掙扎:“你答應(yīng)過我,會和我重遇,卻只讓我一個人苦苦等著,一百年,你知不知道,這一百年我每天都心如刀絞,如果我什么都不做,再次任由你離開,我又要等多久,兩百年?三百年,還是一千年?”
葉宴喉結(jié)滾動,心里泛起一陣奇異的酸澀,竟然沒有將那句三千年脫口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