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嬌笑。
許舒夏挽上梁超然的胳膊,“你弟也太沒見過世面了。”
梁超然打扮得闊氣成熟,立刻反應過來,揚下巴一推杜克,粗聲說:“怕什么?哥帶錢了!扣不了你人。”
許舒夏跟著嘲笑杜克,隨后道:“小妹子,我們先看看,讓小弟穩一下心情。”
她換了副略風塵口吻,一拉開黑色背包,刷刷塞滿了一大扎人民幣。“不然一來他什么也不懂,真金白銀輸了也可惜嘛。”
見那一包錢,牌場小姐和大漢立刻喜笑顏開,說了幾句發財討喜的話,往別處走了。
松了口氣,許舒夏松開梁超然的胳膊。梁超然一面松口氣,一面又對著空空的臂彎惆悵。
“還想挽著?”許舒夏問。
“……”
是啊,可是他怎么好意思說?梁超然摸摸脖子。
許舒夏松松捉住他臂彎,笑:“大老板可不會有這么萌的表情,注意你的演技。”
梁超然立馬正色,一面還是在想:今晚的許舒夏,對他好像很寬容。
對事件的報道盡可能詳實、具體,最大限度去發現事實真相,是調查記者的基本職業素養。所以對細節的把控當然越精準越好。
他們挑中一臺老虎機,一個禿頂中年男人。
男人身子伏在機盤上,手飛快操控著按鈕,紅眼珠子快瞪得從眼眶跳脫出來,賭得一會兒罵罵咧咧、一會兒興高采烈,像病入膏肓的躁狂者。
七百、一千、三千……
牌場小姐提著口袋一扎一扎地把錢收進去。他輸掉一沓立馬再摳一沓,沒絲毫心痛的感覺,快速開始下一盤,暴躁又執拗,越挫越勇。
許舒夏眼看他錢口袋越來越癟,臟話也越罵越狂。
旁邊一臺機子,一個甲亢的大嗓門男人正揪住個矮個青年——
“小高!再借哥兩千!”
矮個青年勸道:“馬哥,我看要不算了吧,你一晚上就把今天發的工資全輸沒了,回去怎么跟嫂子交代?”
“就是不好交代我才必須翻了本才走!”
“爛田刨泥鰍,越刨越深。我就怕你越賭越輸啊。”
“那我這些錢也不能白輸了啊!你借我我肯定還呀……”
這地方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,比李先生說的六十幾臺還多,看機子新舊程度像是剛擴容的。各個賭客長相不一,表情卻如出一轍地猙獰、癡狂。
梁超然低聲感嘆:“賭癮如毒癮,上頭了人就不清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