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又要兩萬塊的電話掛了之后,我坐在工位上,手還在抖。桌上的鍵盤被我按得噼里啪啦響,可屏幕上的文檔一個字都沒敲進去。腦子里全是弟弟理直氣壯的聲音,還有媽之前下跪的樣子,心里像堵了團濕棉花,又悶又疼。
中午吃飯,我沒去食堂,躲在樓梯間給阿偉打電話。電話接通的瞬間,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:“阿偉,弟又要兩萬塊,他說買車還差兩萬,我該怎么辦啊?”
阿偉的聲音很沉,卻很穩:“小敏,別答應他。我們已經給了九萬了,不能再給了。再給下去,我們的婚房就徹底沒指望了,我們的日子也別過了。”
“可我怕他又來公司鬧,怕媽又來逼我……”我吸著鼻子,話都說不完整。之前的妥協像個無底洞,我越退,他們就越往前逼,現在我連反抗的勇氣都快沒了。
“別怕,有我呢。”阿偉說,“下午我提前下班,我們一起去找你媽攤牌,把話說清楚。這次不管她怎么鬧,我們都不能再妥協了。”
我點了點頭,掛了電話,心里卻還是慌。我知道攤牌會很難,可再這么下去,我和阿偉的日子真的要被拖垮了。我擦了擦眼淚,回到工位,勉強集中精神把下午的工作做完。
下午四點多,阿偉來公司接我。他把車停在樓下,我坐上去,看著他緊繃的側臉,心里更愧疚了:“阿偉,對不起,又讓你為我的事操心。”
“傻丫頭,跟我說什么對不起。”阿偉摸了摸我的頭,“我們是一家人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今天我們把話說清楚,以后就不用再受他們的氣了。”
車子往媽家開,路上我一直看著窗外,心里像打鼓一樣。我想起小時候媽抱著我逛街,給我買糖葫蘆的樣子;想起弟弟小時候護著我,不讓別的小朋友欺負我的樣子。那時候的家多好啊,怎么現在就變成這樣了?
到了媽家樓下,我深吸了一口氣,跟著阿偉上樓。敲了敲門,是弟弟開的門。他看到我們,臉上沒什么表情,只是側身讓我們進去,嘴里還嘟囔著:“終于來了,我還以為你們不敢來呢。”
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,看到我們,把遙控器一扔,站了起來:“小敏,你來了?錢帶來了嗎?你弟還等著去交車款呢。”
我看著媽,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。我沒回答她的話,只是走到她面前,咬著牙說:“媽,我今天來,不是來給你們送錢的,是來跟你們攤牌的。”
媽愣了一下,好像沒聽懂:“攤牌?攤什么牌?你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,彩禮的錢,我們不會再給你們一分了。”我看著媽,聲音雖然有點抖,卻很堅定,“之前我們已經給了九萬,這已經是我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。剩下的錢,我們要用來買婚房,不管你們怎么逼,我們都不會再動了。”
媽一下子就急了,指著我的鼻子:“小敏,你說什么?你再說一遍!你弟還等著錢交車款呢,你怎么能說不給就不給了?”
“憑什么要給他錢?”阿偉走過來,站在我旁邊,“他都快三十歲了,有手有腳,不會自己賺錢嗎?憑什么要靠我們養著?憑什么要拿我們的婚房錢給他買車?”
弟弟也站起來,瞪著阿偉:“這是我們家的事,跟你沒關系!我姐愿意給我錢,你管得著嗎?”
“我是她未婚夫,我就管得著!”阿偉也瞪著弟弟,“你別以為我們好欺負,之前是我們讓著你們,現在不會了!你們要是再敢逼小敏,我們就報警,讓警察來評評理!”
媽看阿偉動真格的,一下子就軟了下來,她拉著我的手,眼淚掉了下來:“小敏,媽知道錯了,媽不該逼你。可你弟真的很喜歡那輛車,你就再幫他這一次,就兩萬塊,以后媽再也不逼你了,好不好?”
我看著媽哭,心里也疼,可我知道,這次不能再心軟了。我把她的手推開,搖了搖頭:“媽,對不起,這次我不能答應你。我和阿偉也要過日子,我們不能再把自己的未來搭進去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這是要逼死媽啊!”媽坐在地上,拍著大腿哭了起來,“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,養了個不孝的女兒,長大了就不認媽了!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