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為悍凌是半妖。”帝疆說,“即使墜入魔道也無法完全進化成魔,他獵殺神族,以神丹為食,就是要脫離半妖之軀成就魔體。”
段九游說:“那不是跟小黃爺一樣了嗎?若是如此為何不學黃滿滿攢錢買妖丹?你不是說黃塵宮里有能將半神之軀徹底轉化成妖的神丹嗎?”
“因為他跟小黃爺目的不同,黃滿滿只想成妖,悍凌是要將自己進化成神再鑄魔身。而且黃塵宮那時并未煉制出這種神藥,便是現在天境之中,也沒人能將半妖之軀轉變成神。”
“難怪他會懼怕黑晶石之力,原來身體里有一半是妖族,自家的神物鎖自家的妖,這悍凌爹娘是誰?竟由著他鬧到這般地步?”
“有說是風妖與兔神之子,也有一說是兔妖與萬靈神之子,反正沒人認領,生下來就被父母遺棄了,落得一個神妖兩族都不收留的境地。”
段九游抬頭看向頭頂黑晶石,想象當初那場大戰的細節。
“聽說妖族對黑晶石十分敬畏,善妖靠近能增強妖力,惡妖一丈之內就會魂飛魄散,不過這悍凌妖氣太盛,黑晶石也控制不住,只能殺死他身體里一半妖身,諸神又下天鎖,以血為引,降下法陣,這才滅掉到他另一半神身。”
“不是立即。”白宴行看著四根天柱道,“陣法降下之后,他劇烈掙扎,幾乎要掙脫出來。”
白宴行示意他們看地下的痕跡,指著其中一處道:“天鎖本是扎進地下的,被他拽了出來,諸神只能再下四根天柱,將天鎖繞在柱身之上,再下殺陣。”
“既然如此,他那時應該就已身死,就算神魄頑強,困在陣中數千萬年,怎么還有力氣逃竄出去?”
“大約是因為……其中一根天柱松動了。”
海底本就深暗,唯一的光亮就是法陣循環蕩出的幽蘭色的光,白宴行虛手抓出一盞提燈,照在其中一根天柱上。
四根天柱各自對應一處陣眼,稍有偏差就會使法陣力量減弱。這根天柱傾斜的角度并不算大,甚至輕易看不出來,可于整個法陣來說卻是極大漏洞。
“想來就是因為天柱傾斜,意外保住了悍凌神魄,他神魂蘇醒,又借此漏洞逃了出來。”
“可是諸神以天柱為定點落下法陣,一定是因為此柱堅硬,輕易撼動不得,就算年深日久有了松動,也應該是四根天柱同時,怎會只有一根出現問題?”
段九游查看這根天柱。
柱身發青,由于歲月久遠,早已看不出曾經的樣子,段九游用手觸摸天柱,柱身一亮,竟然奇異的跟她產生了感應。
段九游臉上露出奇色,忽然覺得這天柱有些眼熟,她輕撫柱身,手下微微使力,震開了盤亙在柱身上的海草積塵。
“竟是!鰲足?!”段九游不可置信。
“沒錯,就是鰲足。”
一道聲音傳進耳中,音色低啞,帶一點循循善誘,又古怪悠長的腔調。
那是兇神悍凌的聲音。
他畏懼法陣之威,不敢靠近海底地牢,于千里之外對段九游使用了傳音之術,他告訴段九游:“諸神為做法陣,砍斷了一頭云中鰲的四足,你一定很意外吧?云中鰲不老不死,怎會被人殺死?想不想知道那場大戰發生了什么?想不想知道這頭云中鰲跟你是什么關系,我可以——”
“滾!”
段九游拒絕得干脆。
悍凌擅誘人心,兩族仙民受過他的欺騙,薛詞義受過他的騙,現在還想來騙她?
悍凌聲音窒了窒,顯然并未料到段九游會拒絕得如此干脆,他身形如風,逐步顯現出黑煙形象,疑惑地圍著段九游繞了兩圈。
“還是聽聽吧,你會感興趣的。”
語氣似乎在打商量,實際在這一兜一轉之間,已經將段九游的神魂帶進一片幻境之中。
地點依舊是這片海底,不同的是,那時的斷崖海底正在進行一場惡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