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點依舊是這片海底,不同的是,那時的斷崖海底正在進行一場惡戰。
身處其中的悍凌如白宴行之前猜測的那樣,掙脫了天鎖束縛,十六根天鎖拔地而起,全部“送還”到諸神身上,悍凌擊出致命一擊,諸神合力相抗,依然抵擋不住他的攻勢。
一頭云中鰲破海而入,在關鍵時刻擋在諸神面前撐起了一道護盾。悍凌手中魔神之刃筆直刺中云中鰲胸口,云中鰲表情痛苦,發出震天一吼!
“這不可能。”段九游抱著胳膊面無表情的給出推斷,“鰲族不懼生死,沒有痛感,即使被刺中也絕無可能這般痛苦。”
她常年作死,上過刀山,下過火海,作為神官四處征戰之時也與各種魔物惡獸拼殺過,從未感覺到疼痛。
“若他跟你一樣,失了無痛之骨呢?”
悍凌在段九游身邊游蕩,音色縹緲地說。
“帝君江詹,升為神尊之前要經歷一道九雷天劫,他擔心身體承受不住,便求時任天境仙官的段宸章將他的無痛之骨‘借’給他。這骨頭哪有借的?嘴上說著渡劫之后立即歸還,實際神骨一經入體,便與江詹血肉長在了一起,段宸章若是強行收回,等于是要江詹的命。江詹為表愧疚,封了段宸章一個史無前例的神官之職,封號——太上尊神。這名號聽起來是不是有點熟悉?太上天歲?”
悍凌最后一句叫的是段九游的封號。
“太上尊神,太上天歲,段宸章,段九游,聽上去還挺有傳承。”
“……你到底想說什么?!”段九游喝問悍凌。
悍凌發出古怪笑聲:“我想說的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?當年神魔大戰,你爹是先鋒,他為神族抵御了九次強攻,卻在最后時刻,被他們作為控制法陣的天柱——斬斷了四足。”
第122章她的父母
老祖她一心求死
“一派胡言!”段九游厲聲道:“你口中的江詹是我輔佐的第一任君主,在我之前天境從未有過神官,更沒聽說過太上尊神。”
“那是因為海底一戰,諸神都是殺害你爹的同謀,為了隱藏真相,直接將段宸章這個人從仙臣譜上抹去了。等你再長大時,已經過去一千多萬年,普通仙民,以及跟隨過段宸章的兵士早已作古,唯剩天境那些偽善的諸神還在其位,他們不說,你又如何知曉?后世不知前世事,全靠一本史書見前塵,史書除名,仙譜除名,誰還記得他姓名?唉,如此說來,你倒真該感謝我神魄未散,不然這段過往,就再不可能重見天日咯——”
幻境一閃,再度呈現出之前情境。
云中鰲與悍凌對陣,背后諸神卻在這時無聲對準了他的四足,他們需要四根天柱作為陣眼才能再次壓制悍凌。鰲足堅硬,只有以它為柱才能保證法陣成功降下。
四名神尊祭出法器,橫刀斬斷云中鰲四足,再以黑晶石為頂,將悍凌壓入陣中,剩余諸神再下十八根天鎖穿進悍凌身體,以云中鰲四足為柱,完成了致命一擊!
段九游看到悍凌在陣中掙扎,與他一同墜落的,還有被斬斷四肢的云中鰲。
他落在法陣之外,痛苦不已,可諸神全神貫注盯著悍凌,甚至沒有人多看他一眼,仿佛他生來就是神族的工具,是隨時可以利用丟棄的一片鎧甲!
悍凌以旁觀者的姿態悠然出聲。
“真是可憐,連我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邪魔都有些于心不忍。諸神法陣其實不必非要用天柱做陣眼,只要他們愿意舍棄半成修為,依然可以成就殺陣,怪只怪他們太狠心,舍不得犧牲自己。”
“你母親那時剛生下你,斷崖海一戰,震天動地,她聽見一聲悲鳴。那是你父親的聲音,是他驚怒,絕望的聲音,她意識到他出事了,將剛剛出生的你安置在結界之中,匆匆趕到斷崖海。可惜,諸神法陣已成,云中鰲已被斬去四足,她悲痛欲絕,喝問天境神靈,怎能如此忘恩負義!為保帝君平安度過天劫,她丈夫失去了一根無痛之骨,為保三界安寧,他夫婦二人鞍前馬后,四處征戰!他們為天境擋下無處災難浩劫,卻最終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?
可是諸神若是有心,怎會如此斷情絕義?!她的質問不僅沒有喚醒他們的良知,還讓他們動了殺念。斷崖海一戰的細節,除了在場諸神絕對不能再有第二個人知曉!他們要維護他們的神威,不能讓天境臣民知道他們是一群自私偽善的小人!他們暗暗交換眼神,合力打出冥神封印,將你母親化作一塊石頭,陷入永久沉睡,帶離了海底。
至于你父親,你應該還不知道吧?失去無痛之骨的神鰲,是會死的。他們的壽數會因神骨的缺失發生改變,不再百戰不勝,只能承受三次致命一擊,段宸章入海這日,正是第三次!”
悍凌每說一段經過,幻境之中便呈現一段畫面。段九游雙手緊握成拳,仍然在說:“不可能,這絕無可能是真的!”
她看向悍凌,悍凌也在這時落地,黑煙一蕩,露出與法陣之中一般無二的人形樣貌。
“你當然不愿意相信,因為你自幼被神族教導,從小認賊作父,你以維護三界安定為己任,以護佑神族為榮耀,你才是被騙的最慘的那一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