確認好手術時間的第二天早上,我醒得很早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,落在被子上,暖融融的。我摸了摸手機,打開微信,看到凌晨有個陌生人轉了兩千塊,備注寫著“祝你早日康復”。一瞬間,眼淚就涌了上來——十五萬的手術費,終于湊夠了。
同事提著早餐進來時,我正擦眼淚。她一看我這模樣,趕緊放下東西走過來:“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我搖了搖頭,笑著把手機遞給她看:“湊夠了,手術費終于湊夠了。”同事湊過來看完,也笑了:“太好了!這下能安心做手術了。”
我們正說著話,護士推門進來了。她手里拿著一張繳費單,遞到我面前:“林娟,這是手術前的最后一筆費用,包括麻醉費和耗材費,一共一萬二。你今天得交了,不然明天沒辦法安排手術。”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,手里的粥碗差點沒拿穩:“還要交一萬二?之前不是說十五萬就夠了嗎?”
護士解釋說:“十五萬是手術主費用,這些是額外的必要開支,之前跟你提過一嘴的。”我腦子“嗡”的一聲,之前醫生確實提過額外費用,但我以為幾千塊就能解決,沒想到要一萬二。我剛湊夠十五萬,手里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,這一萬二從哪兒來啊?
同事也愣了,趕緊問護士:“能不能寬限幾天?我們剛湊夠手術費,實在沒多余的錢了。”護士皺了皺眉:“這不行,醫院有規定,所有費用交齊才能排手術。明天就是手術日,今天必須交。”說完,她把繳費單放在床頭柜上,轉身走了。
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。我看著那張繳費單,上面的“”像根刺,扎得我眼睛疼。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別著急,咱們再想想辦法。一萬二不算多,我再幫你借借。”我點了點頭,可心里一點底都沒有。之前借遍了通訊錄,能幫我的人都幫了,現在再找誰借啊?
同事拿出手機,開始給她的朋友打電話。我坐在床上,手指緊緊攥著被子。第一個電話,她打給了她妹妹。電話接通后,她妹妹說:“姐,我上個月剛交了房租,手里只剩三千塊了,都給你吧。”同事說了聲謝謝,掛了電話,轉頭跟我說:“有三千了,還差九千。”
第二個電話,她打給了她以前的同事。對方猶豫了一會兒,說:“我能借你兩千,多了沒有,我孩子還要交興趣班的錢。”同事又說了聲謝謝,掛了電話:“現在有五千了,還差七千。”
第三個電話,她打給了她老公。不知道她老公在電話里說了什么,她皺著眉掛了電話,語氣有點無奈:“我老公說家里只剩兩千塊生活費了,都給我轉過來。現在有七千了,還差五千。”
五千塊,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,可這時候卻像一座大山,壓得我喘不過氣。同事又打了幾個電話,要么沒人接,要么說沒錢。她放下手機,嘆了口氣:“娟兒,對不起,我只能幫你湊到七千。”我搖了搖頭:“該說對不起的是我,總麻煩你。”
護士又來催了一次,說下午五點前必須交齊,不然明天的手術就得取消。我心里更慌了,取消手術意味著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,我的病也拖不起了。我拿起手機,翻著通訊錄,想再找個人試試。翻到“表姐”的名字時,我猶豫了——之前她已經借了我兩千,現在再借,會不會太為難她?
可我實在沒辦法了,還是撥通了表姐的電話。表姐接通后,說:“娟兒,怎么了?是不是手術有消息了?”我聲音有點抖:“表姐,手術前還要交一萬二,我湊了七千,還差五千。你能不能再借我五千?”表姐沉默了幾秒,說:“娟兒,不是我不幫你。我兒子下個月要交學費,我手里就剩五千塊,得留著給他交學費。”
我心里一沉:“我知道了,表姐,不怪你。”掛了電話,我把手機扔在一邊,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同事遞了張紙巾過來:“別哭,再想想辦法。要不,你給張奶奶打個電話?她之前幫過你,說不定還能再幫一把。”
我搖了搖頭:“不行,張奶奶已經把養老錢都給我了,我不能再要她的錢。”張奶奶都七十多了,那五千塊是她省吃儉用攢下來的,我怎么能再麻煩她?同事想了想,說:“那我再給我老家的親戚打個電話,試試運氣。”
她拿著手機走出病房,我一個人坐在床上,看著窗外。天又陰了下來,風刮得窗戶嗚嗚響,像在哭。我想起這幾天的遭遇,心里又酸又委屈。我沒做錯什么,只是想好好活下去,怎么就這么難?
過了十幾分鐘,同事回來了,臉上帶著點喜色:“娟兒,我堂哥愿意借我三千!他說不用急著還,等你好了再說。”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:“真的?太好了!”現在有七千加三千,一共一萬了,還差兩千。
還差兩千,就能湊夠一萬二了。我和同事都松了口氣,以為很快就能湊齊。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,我們又打了十幾個電話,還是沒人愿意借。要么說沒錢,要么說怕我還不起。同事看著我,有點著急:“這都下午三點了,還差兩千,怎么辦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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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拿起手機,翻到了“趙磊”的名字。之前給他打電話,他說沒錢,可我實在沒辦法了,只能再試試。電話接通后,趙磊的聲音很不耐煩:“又打電話干嘛?我說了我沒錢。”我趕緊說:“趙磊,就差兩千了,你能不能借我?等我出院了,第一個就還你。”
趙磊沉默了幾秒,說:“兩千也沒有。我老婆把錢管得嚴,我手里就幾百塊零花錢。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,煩不煩?”說完,他就掛了電話。我握著手機,眼淚又掉了下來。同事走過來,拍了拍我的背:“別跟他生氣,不值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