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術后的第三天,我終于能勉強坐起來了。傷口還在疼,每動一下都像有針在扎,但我心里松快了不少——至少,我活下來了。同事一早就在病房里忙前忙后,給我倒溫水,幫我擦臉,還端來熬好的小米粥。
“慢點喝,別燙著。”她拿著勺子,小心翼翼地喂我。我小口咽著粥,心里暖烘烘的。要是沒有她,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些日子。正喝著,我的手機響了,是個陌生號碼。我示意同事幫我接,她按下接聽鍵,貼在耳邊聽了幾秒,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。
掛了電話,她把手機遞給我,語氣有點冷:“是你弟媳張婷打來的,問你什么時候能出院,說你那間出租屋空著也是空著,想讓她妹妹先住進去。”我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,心里一陣不舒服。我還在病床上躺著,她不想著關心我,倒先惦記起我的出租屋了。
“別理她。”同事幫我掖了掖被子,“等你好了再說。”我點了點頭,沒說話,心里卻堵得慌。那間出租屋是我唯一的住處,月租雖然不高,但也是我辛苦攢錢租下來的,怎么能隨便讓別人住?
下午的時候,醫生來查房,說我恢復得不錯,再住一周就能出院了。我正高興,病房門被輕輕推開,張婷走了進來。她手里提著一個果籃,臉上堆著笑:“姐,你恢復得怎么樣?我來看你了。”
我沒起身,點了點頭:“還好。”同事在旁邊沒說話,只是冷冷地看著她。張婷把果籃放在床頭柜上,拉了把椅子坐下,沒話找話:“姐,你這出租屋一個月多少錢啊?我妹妹最近來城里找工作,沒地方住,我想著……”
“我的出租屋已經租出去了。”我打斷她,不想跟她繞圈子。張婷愣了一下,笑容有點僵:“租出去了?什么時候的事?我怎么不知道?”我看著她,語氣很淡:“就昨天,同事幫我聯系的租客,已經交了押金。”
張婷的臉色沉了下來,沒再提出租屋的事,坐了一會兒就走了。她走后,同事看著我:“你也別太硬氣,她肯定還會來煩你。”我嘆了口氣:“我知道,可我不能讓她得寸進尺。”
傍晚的時候,我想上廁所,同事扶著我慢慢走到走廊。剛走到護士站旁邊,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——是張婷。她在走廊盡頭打電話,聲音壓得很低,但我還是聽清了幾句。
“……我跟你說,她那出租屋肯定沒租出去,就是不想讓我妹妹住……”張婷的聲音帶著怨懟,“當初她給咱們拿三十萬買房,我就覺得不對勁,哪有人這么傻,把自己的錢全給別人?現在好了,她生病了,倒想讓咱們掏錢,門都沒有!”
我心里一緊,停下腳步,繼續聽。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,張婷又說:“你別擔心,我早就跟林強說好了,不管她怎么鬧,咱們都別給錢。她要是敢跟咱們要那三十萬,咱們就說她是自愿給的,跟咱們沒關系……”
“還有,她在網上發求助信息,我已經讓我朋友去評論,說她是騙子,編故事騙錢……”張婷的聲音越來越得意,“等她出院了,要是還敢找咱們麻煩,咱們就搬去新房住,讓她找不到……”
我站在原地,渾身都在抖。原來,他們早就商量好了,不管我死活,還想毀我名聲。我掏心掏肺給他們三十萬,他們卻把我當傻子,還在背后算計我。同事扶著我的手緊了緊,低聲說:“別聽她的,咱們回去。”
我搖了搖頭,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我想沖過去質問張婷,可我剛做完手術,連站都站不穩。張婷掛了電話,轉身看到我們,臉色一下子變了,趕緊走過來:“姐,你怎么在這兒?身體還沒好,怎么不多躺著?”
我看著她,聲音有點抖:“你剛才說的話,我都聽到了。”張婷的眼神閃躲了一下,趕緊說:“姐,你別誤會,我跟我朋友開玩笑呢,不是真的……”“開玩笑?”我冷笑一聲,“說我是騙子,算計我的出租屋,也是開玩笑?”
張婷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,也不裝了:“是又怎么樣?你自己傻,把錢給我們,現在還想讓我們還錢,你做夢!”我氣得渾身發抖,同事趕緊扶住我:“你別跟她吵,你的身體要緊。”
張婷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同事,冷哼一聲:“我懶得跟你們廢話。”說完,她轉身就走了。我靠在同事身上,眼淚掉個不停。同事扶著我慢慢回到病房,幫我躺下:“別跟她生氣,不值得。她這種人,早晚有報應。”
我點了點頭,心里卻像被刀割一樣疼。我想起當初給他們三十萬的時候,林強笑著說“姐,你真好”,張婷也說“姐,以后我們肯定好好孝順你”。現在看來,那些話全是假的,都是他們算計我的手段。
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張婷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轉,我越想越委屈,越想越生氣。同事見我沒睡,走過來坐在床邊:“別想了,好好休息。等你好了,咱們再跟他們算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