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東海哥亞王國（第2頁）

“走吧，”艾斯對大和說，“我們去看看，薩博小時候生活的地方。”

兩人并肩走在哥亞王國內城的街道上，身影在華麗的建筑映襯下，顯得格外格格不入。一場新的風暴，似乎正在這座腐朽的王國內悄然醞釀。他們的哥亞王國之行，才剛剛開始。

離開哥亞王國內城時，夕陽正把城墻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紅。大和扛著狼牙棒走在前面，木屐踩在光潔的石板路上，發出“噠噠”的聲響，每一步都像是在跟這虛偽的華麗較勁。她回頭看了眼身后沉默的艾斯，忍不住撇嘴：“這地方的貴族是不是眼睛都長在頭頂上？剛才那個穿絲綢的胖子，看我們的眼神像在看路邊的石頭。”

艾斯沒接話，帽檐壓得很低，遮住了眼底的情緒。內城的街道寬闊整潔，噴泉里流淌著清澈的水，馬車碾過路面時連灰塵都很少揚起——可他總覺得這干凈里藏著股腐臭，像極了當年“非確定物終點站”的垃圾被埋在地下，表面蓋著鮮花，底下卻在潰爛。

走出內城的拱門，空氣驟然變了味。甜膩的香水味和烤點心的香氣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酸餿的霉味、焚燒塑料的焦糊味，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。路面從平整的石板變成坑洼的土路，路邊的房屋從彩繪石墻變成了破木板搭的棚子，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正蹲在墻角，用樹枝扒拉著一個發霉的面包crust，看見他們走近，立刻警惕地把面包藏進懷里，縮著脖子往后躲。

“這才走了幾步路，怎么跟換了個世界似的？”大和停下腳步，皺眉看著眼前的景象。遠處的地平線上堆著一座黑壓壓的山，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巨大怪獸，那就是垃圾山——比她在和之國見過的任何“九里的廢墟”都要壓抑。

“因為這里是哥亞王國啊。”艾斯的聲音很輕，帶著點自嘲，“貴族們的‘文明’，就是把臟東西都掃到看不見的地方。”

他們沿著土路往垃圾山走，越靠近，空氣里的異味越濃。垃圾山的輪廓漸漸清晰：銹跡斑斑的鐵皮、腐爛的食物殘渣、破碎的布料、折斷的家具……像一座不斷生長的墓碑，壓得底下的人喘不過氣。山腳下搭著成片的棚屋，用破帆布和木板勉強遮風擋雨，幾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坐在棚屋門口，眼神麻木地望著來往的運垃圾車，手指間夾著快要燒到過濾嘴的劣質煙。

“不是說‘非確定物終點站’被燒了嗎？”大和忽然想起馬琪諾的話，“怎么又堆起來了？”

“因為火只能燒掉垃圾，燒不掉制造垃圾的人。”艾斯走到一處稍微平坦的土坡上，望著垃圾山頂端。那里隱約能看見幾個小小的身影在翻找東西，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。他想起小時候，他和薩博也是這樣，在垃圾山里找沒過期的罐頭，找能用的鐵皮，為了半塊干硬的面包跟野狗搶——那時候他們以為只要逃出這里，就能找到自由。可現在看來，這里的孩子，還在重復他們當年的路。

“喂，你們看什么看？”一個粗啞的聲音突然從旁邊的棚屋傳來。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走出來，手里拿著根生銹的鐵棍，身后跟著兩個同樣兇神惡煞的壯漢，“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，滾出去！”

大和眼神一冷，剛要上前，卻被艾斯按住了肩膀。他看著那男人腰間掛著的牌子——“王國垃圾處理隊”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處理隊？我看是‘掠奪隊’吧。”

那男人被戳中痛處，臉瞬間漲紅：“你他媽說什么？老子看你們穿得人模狗樣，是貴族派來的探子？告訴你，這地方歸我們管，想過就得交‘過路費’！”他說著揮起鐵棍，就要往艾斯頭上砸。

大和的狼牙棒“嗡”一聲砸在地上，震得地面都顫了顫。她歪頭看著那男人，眼神里的殺氣幾乎要溢出來：“你剛才說……要收誰的過路費？”

男人的鐵棍僵在半空，看著大和手里比他整個人還高的狼牙棒，又瞥見艾斯帽檐下那道疤——那是常年在生死邊緣打滾才有的戾氣，腿肚子突然開始打顫。他身后的兩個壯漢更是嚇得往后縮了縮，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
“滾。”艾斯的聲音沒什么起伏，卻比大和的狼牙棒更有威懾力，“別讓我再看見你們欺負這里的人。”

男人咽了口唾沫，連滾帶爬地帶著手下跑了，連鐵棍掉在地上都沒敢撿。

大和看著他們的背影嗤笑一聲：“什么玩意兒，比和之國的‘大蛇御庭番眾’還孬。”她轉頭看向艾斯，卻發現他正望著不遠處的垃圾堆——那里有三個孩子正圍著一個破陶罐，里面裝著半罐渾濁的水，他們輪流用手捧著喝，最小的那個女孩喝到最后，罐底只剩下一層泥，她還在用舌頭舔著罐壁。

艾斯的拳頭悄悄握緊了。那女孩的頭發枯黃打結，穿著不合身的破衣服，瘦得手腕像根柴火——像極了當年的薩博。薩博總說“等我們攢夠錢買船，就帶艾斯和路飛離開這里”，可他最后沒能等到那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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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艾斯？”大和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，“你還好嗎？你的手在抖。”

艾斯猛地回神，松開手，指節已經泛白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——那是臨走時馬琪諾塞給他的，里面裝著剛烤好的面包和腌肉。他走上前，把布包遞給那個舔陶罐的女孩。

女孩嚇得往后躲，大眼睛里滿是驚恐。旁邊的兩個男孩立刻擋在她身前，雖然自己也在發抖，卻還是瞪著艾斯，像兩只護崽的小狼。

“別怕，給你們的。”艾斯蹲下身，把布包放在地上，慢慢往后退了幾步，聲音放得很柔，“里面有面包，還有肉，沒毒。”

孩子們警惕地看著他，又看看地上的布包，直到聞到面包的香味，最小的女孩才怯生生地伸出手，飛快地把布包抱進懷里，三個孩子立開躲回垃圾堆后面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

大和走到艾斯身邊，看著孩子們的背影，輕聲問：“你小時候……也這樣嗎？”

“比這還糟。”艾斯望著垃圾山，聲音里帶著點自嘲，“那時候我們搶野狗的食，喝雨水，冬天沒地方去，就擠在破木箱里發抖。薩博總說，等我們逃出去，要把這里的貴族都揍一頓，把垃圾山夷為平地。”

“薩博……就是你總提起的那個哥哥？”

“嗯。”艾斯的眼神軟了下來，“他是個比誰都溫柔，也比誰都想自由的家伙。”

夕陽徹底沉了下去，垃圾山的輪廓在暮色中變得模糊。遠處內城的方向亮起了燈火，璀璨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星星。大和忽然撿起一塊石頭，用力扔向垃圾山頂端，石頭“哐當”一聲砸在鐵皮上，驚飛了幾只烏鴉。

“總有一天，”轉轉頭看著艾斯，眼睛在暮色里亮得驚人，“會有人把這狗屁王國連同垃圾山一起掀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