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總有一天,”轉轉頭看著艾斯,眼睛在暮色里亮得驚人,“會有人把這狗屁王國連同垃圾山一起掀翻的。”
艾斯看著她,忽然笑了。那笑容里沒有了剛才的沉郁,只剩下少年人該有的明亮:“會的。路飛那家伙,肯定會的。”
他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:“走吧,這里的味道聞夠了。”
大和點點頭,扛起狼牙棒跟上他。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通往碼頭的小路上,身后的垃圾山依舊沉默地趴在那里,像一頭永不死去的怪獸。但這一次,艾斯的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——或許是因為知道,這世上總有像路飛、像薩博、像身邊這個扛著狼牙棒的女孩一樣的人,正帶著光,往這里趕來。
金烏號的船帆在夜色中升起時,大和忽然問:“下一站去哪兒?回風車村找馬琪諾姐姐蹭飯嗎?”
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剛掠過垃圾山的鐵皮頂,艾斯眼角的余光就瞥見一個身影——那身影太快了,像一道灰黑色的閃電,貼著斷墻根一閃而過,消失在廢棄倉庫的陰影里。
但就是那一眼,艾斯的心臟猛地攥緊了。
不是因為速度,也不是因為那人穿著的、洗得發白的貴族式馬甲(雖然在這垃圾山邊緣顯得格格不入),而是那人回頭時,被風吹起的帽檐下露出的側臉輪廓——挺直的鼻梁,緊抿的薄唇,還有左額角那道極淡、幾乎被頭發遮住的疤痕。
像。太像了。
像那個十五歲時,笑著對他說“我們是兄弟”,然后轉身跳上小漁船,再也沒有回來的人。
“薩博?”
幾乎是下意識地,艾斯喊出了那個名字。聲音卡在喉嚨里,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。
大和正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,聽到這聲喊猛地抬頭:“嗯?薩博?你看見他了?”
艾斯沒回答,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那個身影消失的倉庫方向。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,又在下一秒沉到冰窖——不可能。薩博已經死了。在那艘該死的天龍人船上,連尸骨都沒留下。他告訴自己無數次,那只是幻覺,是垃圾山的瘴氣讓他頭暈眼花了。
可是……那道疤痕。那轉身時,右手下意識按住腰間的動作——薩博以前總愛把素描本別在那里。
“艾斯?”大和察覺到他的不對勁,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倉庫門洞,像怪獸張開的嘴,“你看見什么了?”
“沒什么……”艾斯猛地回神,聲音有些沙啞。他攥了攥拳頭,指甲掐進掌心,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。但心臟還在瘋狂跳動,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畫面在腦子里反復回放,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可怕。
他轉身就追了過去。
“喂!艾斯!”大和愣了一下,趕緊扛起狼牙棒跟上。這紅頭發的家伙剛才還沉浸在“薩博往事”的低氣壓里,怎么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?
艾斯的速度快得驚人,燒燒果實的火焰在腳下若隱若現,幾乎是貼著地面滑行。他跳過倒塌的木板墻,繞過堆積如山的廢棄漁網,直奔那間倉庫。倉庫的鐵門虛掩著,他一把推開——里面空空蕩蕩,只有幾只受驚的老鼠吱吱叫著竄進角落的破麻袋。
“跑哪兒去了……”艾斯環顧四周,倉庫里只有幾個生銹的鐵架和散落的木箱,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霉味。他走到倉庫后墻,那里有一個被踹開的通風口,大小剛好能容一個人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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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追!”艾斯低喝一聲,彎腰就要鉆進去。
“等等!”大和一把拉住他,指著通風口邊緣,“你看這個。”
通風口的鐵皮邊緣掛著一根絲線,不是垃圾山里常見的麻繩,而是一種深藍色的、帶著暗紋的絲綢——那是貴族們才會用的料子,邊角還繡著一個小小的“薩”字家徽。
艾斯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這個家徽……是哥亞王國貴族“斯特利”家的,但他記得,薩博當年為了反抗父親,把自己所有帶家徽的衣服都燒了,唯獨留下了一件馬甲——因為那是他母親生前送他的,他偷偷把家徽拆了,只留下衣角一點絲線……
“是他……真的是他……”艾斯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他猛地推開大和的手,鉆進了通風口,“他還活著!薩博還活著!”
通風口狹窄而黑暗,只能匍匐前進。艾斯能聞到前面殘留的氣息——淡淡的硝煙味,還有一種他很熟悉的、薩博小時候偷偷抽煙斗留下的煙草味。他像一頭追蹤獵物的豹子,眼睛在黑暗中發亮,所有的疲憊和陰霾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希望點燃了。
爬出通風口,外面是一條更窄的后巷。巷子盡頭,那道灰黑色的身影正翻上一堵高墻。
“薩博!站住!”艾斯嘶吼出聲,火焰猛地從腳下爆發,整個人如同火箭般射了出去,瞬間拉近了距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