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湖的夜被孤山攔腰剖開,一半浸在粼粼波光里,一半沉在墨色山影中。梁山伯跪在斧劈般嶙峋的巖壁前,指尖撫過石上斑駁的刻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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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深陷的線條在月下泛著冷寂的銀光,像被揉碎的星河沉眠在巖石肌理里。掌心的汗珠沁入石縫,與巖壁深處沉睡著的冰涼脈息共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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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土,是埋藏了千年、沉甸甸的土屬性能量,混著腐葉與時光的味道。
蘇小小墓的血磚記憶突然在識海碎裂成刃,磚上凝結的悲憤與不屈如潮水般涌來,正被孤山巖壁貪婪地吮吸、發酵。
“土生木……”
梁山伯指尖的觸感驟然劇變。冰冷巖石下,一股沉睡的暖流正緩緩脈動,像巨樹深埋的根系在黑暗里舒展蜷曲了千年的骨節。北斗七星的鑿痕在他眼中瓦解又重組,勺柄末端那顆最黯淡的星點驟然灼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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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的光軌彎彎繞繞,最終扎進西子湖畔那座馱著唐朝血淚的蘇小小墓!
“鑰匙在墓中!”
他猛地抬頭,聲音撞碎夜的繭房,“那里藏著激活木屬性碎片的最后引信!”
話音未落,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陡然撕裂夜空。山頂密林里,數道探照燈光柱如淬火的矛,狠狠釘在星圖巖壁上。“滋啦
——”
令人牙酸的噪音里,幾臺工程機械臂從樹影后探出來,前端的金剛石鉆頭正高速旋轉,泛著冷光啃噬古老巖石。石屑紛飛如雪,星圖在鉆頭下簌簌崩解,像一幅被揉碎的古卷。
“真是感人至深的考古發現啊,梁研究員。”
馬文才的身影從光柱里踱出來,皮鞋碾過碎石的聲響格外刺耳。他指尖捏著枚青銅羅盤,中心血紅的寶石像凝固的火焰,映得他瞳孔泛著冷光。“可惜,神族的賬簿里,壞賬就該被連根刨掉。”
手腕輕抖,羅盤突然嗡鳴。一道凝練如金鞭的光激射而出,精準劈在北斗勺柄與蘇小小墓的虛擬連線上。
“嘩啦啦
——!”
孤山半腰的山巖應聲剝落,露出底下光滑如鏡的金屬內壁。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在內壁上流淌、織網,瞬間凝成一本懸浮半空的青銅賬簿虛影,書頁翻動的聲響像無數鎖鏈在拖拽。細密的鎖鏈虛影從書頁里竄出來,如金色毒蛇纏上整座孤山,山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巖石表面迅速爬滿暗沉的金屬銹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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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銹跡像層隔膜,徹底掐斷了梁山伯與腳下大地的聯系。連空氣都變得滯重,每口呼吸都像吞進了鐵砂。
梁山伯感到腳下土屬性的脈動驟然啞火,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咽喉。他想凝聚精神調動剛蘇醒的木氣,可神族的金系禁錮如寒潮漫過四肢,連思維都凍得發僵。
馬文才的冷笑裹在鎖鏈的嗡鳴里:“規則,就是用來碾碎你們這些不安分的塵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