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漫進良渚博物館的玻璃穹頂時,梁山伯正站在香樟木展柜前。指尖捏著的枝條還帶著湖底的濕冷,青綠色樹皮上滲出透明的黏液,像凝固的淚。那黏液墜在指尖,遲遲不滴落,在晨光里拉出細長的銀絲,映出他瞳孔里跳動的青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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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的夢境在視網膜上燒出烙印:魯班的鑿子每敲一下,湖底的淤泥就震落一層,香爐表面的木紋便亮起一道,直到那些紋路在他掌心凝成血痂。此刻香樟枝的斷口處,正滲出與血痂同色的汁液,在晨光里泛著金屬般的光澤,湊近了看,汁液里還裹著細碎的青銅屑,像被碾碎的齒輪粉末。
祝英臺推開展廳門時,腕間的符文突然發燙。她下意識按住袖口,卻摸到一片陌生的凸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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符文中央多了片游動的木葉,淡金色脈絡里能看見細碎的水波,像把三潭印月的湖水封進了皮膚。那木葉隨著她的呼吸輕輕翕動,觸到布料的地方,絲綢竟浮現出纏枝蓮的暗紋,與唐朝李亞仙發簪上的圖案分毫不差。昨夜墨姜的聲音還卡在喉嚨里,那些纏繞她的觸須帶著黑魚精特有的腥氣,滑膩的吸盤吸在皮膚上,留下銅錢大小的紅痕;而她遞來的香樟枝,斷口形狀竟與梁山伯手中的枝條完美契合,像被同一把青銅鋸切開的兩半。
“你的枝子……”
祝英臺的指尖剛觸到香樟木,兩道斷口突然同時亮起青光。枝條上的年輪開始旋轉,露出藏在中心的土黃色紋路,像被木屬性包裹的種子。那些土紋里嵌著細小的紅顆粒,細看竟是血珠凝成的結晶,在光線下折射出蘇小小墓磚的色澤。
梁山伯翻轉青銅殘片,背面的螺旋紋正滲出細密的土粒。那些顆粒落在展柜玻璃上,自動拼出
“蘇小小墓”
的篆字,筆畫間鉆出細小的根須,在玻璃表面爬成亞仙草的形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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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檔里記載的
“緩解神族枷鎖”
的植物,此刻正以能量形態舒展葉片,每片葉子的背面都印著陰德銀行的青銅印章,卻被根須纏得扭曲變形。
“墨姜說要討債。”
祝英臺卷起袖口,符文里的木葉突然沖出皮膚,在半空化作實體。葉片飄落時,她看見葉脈里浮出唐朝的畫面:李亞仙的銀簪刺進掌心,血珠滴在墓磚上,竟在土紋里開出紅色的花,花瓣邊緣泛著金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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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被土屬性浸染的火之情感,“土屬性的債,該用土來討。鄭元和在磚上刻的‘等’,根本不是等愛人,是等一個能把血債連本帶利討回來的時機。”
展廳的恒溫系統突然發出雜音,通風口飄出幾片青銅色的碎屑。梁山伯猛地將香樟枝橫在身前,枝條上的葉片瞬間豎成利刃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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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碎屑落地時化作微型齒輪,齒牙上還沾著時空錢莊特有的金粉,在瓷磚上滾動時,留下
“清算”
二字的神族文字。他嗅到齒輪散發出的記憶腐朽味,像舊書被水泡爛的腥氣,那是時空錢莊在銷毀
“無效資產”
時特有的味道。
“他們在跟著。”
他盯著齒輪在瓷磚上融化成液態金,想起倪旭甬昨夜發來的加密信息:熵昇教監測到陰德銀行的
“土壤評估”
異常波動,蘇小小墓的血磚正在共振,每塊磚的縫隙里都滲出類似祝公遠自爆時的混血因子。那些金液滲入地磚縫隙,竟在水泥里長出細小的鎖鏈,鏈環上刻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