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醫院回家的路上,空氣一直很悶。丈夫提著行李走在左邊,我抱著睡著的女兒走在右邊,誰都沒多說話。偶爾有風吹過,帶著點秋天的涼意,我卻覺得比這風更冷的是心里的滋味——為了女兒,我跟婆婆道了歉,可那股委屈像塊石頭,壓得我喘不過氣。
到家開門,屋里還是走之前的樣子。沙發上搭著我沒來得及洗的外套,茶幾上放著女兒沒吃完的餅干罐。丈夫把行李放在門口,說:“你先把孩子放床上睡,我去煮點粥?!蔽尹c點頭,抱著女兒走進臥室,輕輕把她放在床上,又給她蓋了層薄被。
出來的時候,丈夫已經在廚房忙了。他系著我平時用的圍裙,動作有點笨拙地洗米、加水。我靠在廚房門口,看著他的背影,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其實也不容易,一邊是他媽,一邊是我和孩子,夾在中間肯定也不好受??梢幌氲剿屛腋牌诺狼傅臉幼樱矣秩滩蛔⌒睦锇l涼。
“粥還要等一會兒,”丈夫回頭看見我,說,“你先坐沙發上歇會兒,我煮了粥再炒個青菜?!蔽覜]說話,走到沙發邊坐下,拿起手機想寫稿子,卻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。屏幕上的字密密麻麻,可我一個都看不進去,滿腦子都是早上跟婆婆吵架的畫面。
大概半小時后,粥煮好了。丈夫端著粥和青菜放在茶幾上,說:“快吃吧,粥還熱著?!蔽夷闷鹕鬃?,喝了一口粥,沒什么味道。丈夫看我沒怎么動筷子,說:“是不是不好吃?我再給你煮點別的?”我搖搖頭:“不用了,就這樣吧?!?/p>
我們沉默地吃著飯,突然,我的手機響了。我看了一眼,是我媽打來的。我趕緊接起:“媽,怎么了?”我媽說:“你們到家了嗎?孩子有沒有不舒服?”我跟她說:“到家了,孩子還在睡,挺好的。”我媽說:“那就好,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,你們網貸每個月還款壓力太大,我們給你湊了五萬塊,你先把網貸還了,剩下的錢留著給孩子復查?!?/p>
我愣了一下,說:“媽,不用了,我們自己能還。”我媽說:“跟媽還客氣什么?你們現在難,我和你爸幫襯點是應該的。錢我已經轉到你卡上了,你趕緊看看收到沒,收到了就把網貸還了,省得每個月還利息?!蔽腋覌屨f:“謝謝媽,等我們有錢了,一定盡快還你們。”我媽說:“還什么還,你跟你弟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,孩子好了比什么都強?!?/p>
掛了電話,我打開手機銀行,果然收到了五萬塊??粗枪P錢,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——在我最難的時候,還是我爸媽最心疼我。丈夫看著我,問:“怎么了?媽說什么了?”我跟他說:“我媽給咱們轉了五萬塊,讓咱們先把網貸還了。”
丈夫愣了一下,說:“怎么能跟你爸媽要這么多錢?咱們已經跟他們借了十萬了?!蔽腋f:“是我媽非要給的,她說咱們還款壓力太大,讓咱們先把網貸還了,省得還利息。”丈夫嘆了口氣,說:“那咱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順你爸媽,他們對咱們太好了?!蔽尹c點頭,沒說話。
下午兩點多,女兒醒了。她睜開眼睛,看了看四周,說:“媽媽,咱們到家了嗎?”我走過去,摸了摸她的頭:“到家了,寶貝。你想不想吃點水果?”女兒點點頭:“想,我想吃蘋果?!蔽胰N房洗了個蘋果,削了皮切成小塊,喂給女兒吃。
女兒吃著蘋果,說:“媽媽,奶奶還會來咱們家嗎?”我心里一緊,說:“奶奶可能不會來了,寶貝怎么問這個?”女兒說:“我怕奶奶再來跟媽媽吵架,我不想媽媽生氣?!蔽冶е畠?,說:“對不起,寶貝,媽媽以后不會跟奶奶吵架了,也不會生氣了?!?/p>
下午三點多,我打開網貸APP,把五萬塊里的兩萬八用來還網貸本金,剩下的兩萬二存起來,留著給女兒復查和還之前借朋友的錢。還完網貸,看著APP上“已結清”的字樣,我心里松了口氣——終于不用再擔心每個月的網貸還款了,也不用再擔心利息越滾越多了。
丈夫看著我,說:“咱們現在還欠你爸媽十五萬,欠朋友兩萬,一共十七萬。我以后每天都去跑外賣,周末去做兼職,爭取兩年內把錢還清?!蔽腋f:“你也別太累了,我也多寫點稿子,咱們一起努力。”丈夫點點頭,說:“嗯,咱們一起努力,早點把錢還清,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?!?/p>
晚上六點多,我媽打電話來,問我網貸還了沒。我跟她說:“還了,謝謝媽,讓您和我爸費心了。”我媽說:“跟媽還客氣什么?你們以后有困難,一定要跟我說,別自己扛著。”我跟她說:“我知道了媽,您放心吧,我們會好好的。”
掛了電話,丈夫說:“咱們晚上出去吃吧,慶祝一下還清網貸。”我跟他說:“不用了,在家做吧,外面太貴了?!闭煞蛘f:“沒事,就這一次,慶祝一下,也讓孩子吃點好的?!蔽尹c點頭,說:“好,那咱們帶孩子去吃她愛吃的漢堡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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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一聽要去吃漢堡,開心地跳起來:“太好了,我要吃漢堡,還要吃薯條!”我笑著說:“好,都給你買?!蔽覀兪帐傲艘幌?,就帶著女兒出門了。
到了漢堡店,丈夫點了一個全家桶,還有幾份薯條和可樂。女兒看著桌上的漢堡和薯條,開心得不得了,拿起一個薯條就吃了起來。我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,心里也輕松了不少——好久沒看見她這么開心了。
我們正吃著,丈夫的手機突然響了。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,皺了皺眉,接起:“媽,怎么了?”電話里傳來婆婆的聲音,語氣很沖:“我聽你弟說,你丈母娘給你們轉了五萬塊,還幫你們還了網貸?”丈夫說:“是,我丈母娘怕咱們還款壓力大,就給咱們轉了點錢。”
婆婆說:“你們怎么這么沒骨氣?跟丈母娘要錢,你們丟不丟人?我跟你說,你趕緊把錢還給你丈母娘,別讓人家看不起咱們!”丈夫說:“媽,那是我丈母娘自愿給的,不是我們要的。而且我們現在確實困難,等我們有錢了,會還給她的?!?/p>
婆婆說:“自愿給的也不行!你們是男人,怎么能跟女人要錢?你趕緊把錢還了,不然我饒不了你!”丈夫說:“媽,我知道了,您別生氣,我們會盡快還的?!睊炝穗娫挘煞虻哪樕茈y看。
我跟他說:“媽又說什么了?”丈夫說:“我媽說咱們跟你媽要錢丟人,讓咱們趕緊把錢還了?!蔽倚睦镆幌伦泳突鹆耍骸八龖{什么這么說?我們跟我媽借錢,又沒跟她借錢,她管得著嗎?她自己不肯幫忙,還不讓別人幫忙,她到底想怎么樣?”
丈夫說:“別生氣了,我媽就是那樣的人,咱們別跟她一般見識。”我跟他說:“我能不生氣嗎?她自己偏心小叔,不肯幫咱們,現在咱們跟我媽借錢,她還說咱們丟人,她有沒有良心?”
女兒看著我們,小聲說:“媽媽,別生氣了,我們還在吃漢堡呢。”我趕緊擦了擦眼淚,說:“好,媽媽不生氣了,咱們繼續吃漢堡?!?/p>
吃完漢堡,我們帶著女兒回家。路上,丈夫說:“我明天跟我媽好好說說,讓她別再管咱們的事了?!蔽腋f:“你跟她說了也沒用,她根本就不會聽你的。以后咱們別跟她提咱們的事了,省得她又找事。”丈夫點點頭,說:“嗯,我知道了?!?/p>
回到家,女兒很快就睡著了。我跟丈夫坐在沙發上,商量著以后的日子。丈夫說:“我明天就跟經理申請,每天多加班兩小時,周末去跑婚慶兼職,一個月能多賺一千多塊。”我跟他說:“你也別太累了,注意身體?!闭煞蛘f:“沒事,我年輕,扛得住。”
我看著丈夫,心里很感動。雖然婆婆不講理,但丈夫一直都在跟我一起努力,一起扛著這個家的壓力。我相信,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,一起努力,就沒有過不去的坎。未來的日子,一定會越來越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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